蘭嶼遊記很快就到了尾聲,
這一系列下來,
我寫的很爽也很痛苦。

很爽的是我終於將這一點一滴忠實紀錄下來了,
記憶還意外的清晰遠勝過剛回來的時候。
很痛苦的是,
為了讓圖文配合的更適當,
我改變了一貫的書寫模式從新聞台直接寫。

在網頁上輸入正是痛苦的根源。
因為NB的鍵盤關係,
↑↓鍵隔壁就是”上一頁””下一頁”,
幾乎每一篇都有三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和記錄。@@

這問題在新聞台初期&無名初期都時常發生,
通常發生這種狀況時,
我會保留原標題然後寫上:
恨!FEEL被吃走了沒辦法重寫~之類的話。

但這次我卻一次又一次的重寫,
一直到成功刊登為止。
彷彿這一切是早就存在而我只是將文字打出來一樣,
除了有點不爽自己手指的愚蠢之外,
似乎沒影響到書寫的順暢度。

當然,
所使用的詞句還有所提及的故事都會有所差異,
但大家看到的也就是我最終記錄下來的就是這樣的版本,
而其他遺失的也就真的遺失了。
(當然是因為記不起來才會重新寫過)

我其實很高興野貓在米國的時候嗆我這句:
『你可以把去年的拿出來賭阿。』




(2)


九月的時候【等待飛魚】的DVD上市,
四散各地的蘭嶼天兵團員們爭相走告。
最後,
小嵐帶著燒好的片千里迢迢從高雄來到台中。
那時候我已經是米蟲學生的身份。

我們坐在房間的地板上,
安安靜靜仰頭看著電腦螢幕。
畫面四平八穩的轉動,
許多橋段在我們心裡又另成一幅畫面。
主角生澀木然的演技已經不是重點,
導演和編劇的功力又如何也無須探討。

透過畫面我看到的是,
我們在蘭嶼留下的足跡身影,
當時說不上來的衝擊都一一婉轉的變為清晰。
小嵐轉頭對我說:
『沒關係,你會找到自己的路,你可以的。』





(3)


蘭嶼回來不久,
長期在心裡醞釀的離職計畫無預警的實現。

第一個我就告訴了JJ、FiFi、小嵐、歐弟、小強。

還記得JJ笑著問我:『祖靈對你說了什麼?』

這就是我。
看起來堅強自信滿滿,
實際上卻是膽怯懦弱。

豁出去的痛快揉進了大量的對未來的不安,
在等待交接打包離開的時間裡相當煎熬。

從小,
我就被教育要體貼別人,
萬萬不可給他人帶來麻煩。
要將心比心,
所以得把所有的萬一想齊全了,
謀定而後動;
要做最圓滿的行為舉止;
要一分不差的拿到一百。

時常我是光鮮亮麗的達成目標,
相對的拿不到目標的擔憂逐漸擴大。
總覺得自己不夠聰明不夠完美不夠值得...
深怕一旦被發現就會被棄之如敝屣。

分手的時候,
『你沒有為我們的愛情努力。』
『你傷害了我的用心。』
讓我為自己沒有珍惜一個交往的對象愧疚萬分;
需要加班的時候,
『你應該體諒我們是有家庭有小孩要照顧的人。』
所以沒得選擇的犧牲應休的假期;
放假的時候,
『你得感念大家平時這麼照顧。』
所以全天陪長輩逛街。

慢慢的開始承受不住挫敗,
感情的挫敗、生活的挫敗、親人不能陪伴的挫敗...
被拒絕的挫敗、還有自我不能滿足的挫敗。

開始出現些難解的規則。
走路不踏破裂的磁磚,
那代表破碎不完美;
搭電梯避開4和21,
不然就是死定了被二一;
(↑問題是我從來沒有二一的危機,但就覺得未雨綢繆是對的。)
領錢、找硬幣、搭車都要找盡量新一點的,
親近好的東西比較有好運;
甚至擴大到吃飯咀嚼的次數,
等公車的秒數都會在心裡數起來...

荒謬且不自覺的以為遵守這些規則就能避開不幸或不愉快。
卻又自暴自棄的認為沒有用的,
我就是不夠聽話才沒人理,
就是不夠優秀才被拋棄,
沒有特色才會被忽略...

即使心裡很清楚並不是這樣的,
大聲告訴自己:其實你很好...
還是忍不住質疑。



(4)


其實我一直不是個很好的旅伴。
旅行中的我,
需要被照顧不想被干擾,
會花很多時間和自己相處,
不想挑選需要很多照顧的人作伴。

平常我總是不自覺的去承擔旁人的情緒,
去關照大家的感受...
但實際上我覺得這樣好累。
(↑↑↑好險天兵的神經比較大條,不然會更累!XD)

過份的體貼,
是漠視自己存在的價值。
我不想要任何人因著我的體貼才和我作朋友。



(5)


在一次一次的旅行經驗裡,
我開始一點一滴構築自己的樣貌。
藉由和自己的對話,
逐步探索自己所能與不能,
試著放鬆去好好享受不顧一切玩耍的痛快。
試著拋開旁人的感受去自顧自的自閉加自私。





(6)


蘭嶼的伙伴們是朋友裡少見的毒舌派,
無形中也釋放潛藏的那個想要使壞的綠蕃茄。

大聲的揶揄對方還有自己的缺陷,
不必擔心有人翻臉,
不必擔心自己醜態盡露。

我永遠記得每當天兵又幹下什麼難以置信的蠢事,
抱著頭充滿歉意的告解時,
JJ、FiFi、小嵐、歐弟、小強整齊畫一的說:
『不意外阿~』
那種理所當然的表情。



(7)


和某些人在一起,
你會很輕易發現自己的美好;
而有少部分人則是讓你凸顯缺陷。

以前我總害怕且盡量避免缺陷,
並且致力於修正缺陷,
但是又挫折於總是無法完美。

『不完美也是有個”美”阿~』
不記得是JJ還是FiFi還是小嵐說過,
總之,
這就像是他們會說的話,
卻重重的受用。

我很驚訝自己竟然可以斷然拒絕別人的要求,
可以忍受『你讓我大感失望』這樣的話,
可以八風吹不動的面對同事輪番的淚眼攻勢,
還承受得住反覆批准再慰留的煎熬,
然後推辭所有公開的、私人的歡送會。

不是到了極限,
就是我變了。





(8)


從遊記裡可以輕易的發現,
我在旅程中所表現的任性、撒嬌、不堅持、又不細緻。

在之前,
我常常問自己:『你在做什麼呀!?為什麼要這樣做?』
在替別人背黑鍋時,
在委屈接受加班指派時,
在休假被阻撓時,
在付出許多卻被無明否定時...

每一次的詰問都有個合情合理的答案,
那是理所當然的,
因為我甚少問過自己:
『你想要的是什麼?』

提出辭呈後,
小嵐問我:『這是你想要的嗎?』
『是阿,想很久了。』
我哭了。

我想要有一對沒被剪斷的翅膀,
可以飛向我希望的方向。

我想要不再畏懼自己不夠好,
可以勇敢的笑著說:
『是阿,這就是我。』





(9)


我想要的方向在哪裡,
其實沒有太確切。

但沒關係,
總會找到的,
我可以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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